對於早上開市的傳統菜市場,我的情緒是複雜的。首先「早市」的時間設定似乎預設女人要把一天最精華的早晨,奉獻在為全家人採買上。中午即收攤,對於職業婦女來說,很不方便。而環境上,因為比較潮濕擾嚷、停車不便,也不太適合帶著小孩及全家一起來採買。於是多半只是婆婆媽媽們自己騎著摩托車前往。在傳統菜市場看到婆媽們穿梭於各攤採買大包小包的食材,艱難負重,覺得她們真是為家庭犧牲奉獻到了極致,春蠶到死絲方盡。

然而傳統市場的青菜新鮮、價格廉宜,這是超市所比不上的。而且處身在眾婆媽之中,被菜販們叫「妹妹」、「美女」或「小姐」,會有一種自己還滿「幼齒」的回春之感。

    因此雖然抱著矛盾的心情,我每隔兩、三週或一個月,還是會去傳統市場走走。主要是為了一個高雄在地名攤「國民魚丸」。位在市場南邊中間的位置,琳瑯滿目的一個攤子,有六、七個身著紅色POLO衫的工作人員(感覺上是一個家族?),當場用新鮮的魚漿現作魚丸、魚豆腐、魚板、旗魚黑輪,生意太好以致也維持「每日完售無剩料」的良性循環,食材都是最新鮮的。這攤工作人員的手藝非常好,有時看她們輪流在攤子旁吃早餐,齊齊整整擺出好多菜:有白菜滷、筍絲爌肉、煎魚配上白飯……一樣樣都挺好吃的樣子,看得我都很想吃。因此這攤販賣的熟食和半成品也樣樣好吃,比如三色蛋、獅子頭、蝦捲、肉羹等等,再沒手藝的人,買回去加點料煮熟,就是一道香噴噴的紅燒獅子頭、炸蝦捲、香菇肉羹麵等等,非常適合忙碌的主婦們。

同時身為媽媽和職業婦女,要能兼顧其實不太可能。兩個角色最常衝突在「煮飯」這一件事上。就媽媽的觀點來說,是不願意家庭天天外食、高油高鹽高添加物的; 然而就職業婦女的角色來說,網路時代各種工作事務激增、運轉速度比從前快上許多,下班回家實在都累癱了,哪可能煮飯?

    不過,折衷一下,做「半套」餐,比如只煮一鍋湯、或只做個小菜,以我這基層公教的工作消耗度來說,倒是還可以做得來。所以我也就常常買國民魚丸的半成品來「做半套」。我的想法是,不要逼死自己,如果只剩煮一鍋湯的力氣,那就只煮一鍋湯吧! 剩下的時間留給自己,做點自己愛做的事,逛街買衫或讀書寫字都好。要一心一意地成就別人雖然很辛苦,但只要閉上眼睛不看自己就行了; 成就自己卻很難,因為要正視自己的各種限制、想方設法突破。對女人來說,尤其困難,因為在成就自己的過程中,總會有各式樣來自他人或自己的有形無形的阻礙,一言難盡。

    魚丸攤的老闆娘似乎也總諄諄開示著婆媽們類似概念。她很開朗風趣,常常跟顧客開玩笑或者精神講話。有一回聽見她說:「查甫郎某死去一定會擱娶,查某人尪死去通常袂擱嫁,所以阮查某人毋當錢都省起來給別人用,要自己享用一點。」說得眾婆媽都笑了,的確是相當準確的人生觀察和提點。從魚丸攤販賣的半成品來看,似乎也體現了這種精神。

    「國民魚丸」在駁二藝術特區「棧二庫」,也設了一個據點,那是文青和觀光客充斥的場域。夾在咖啡廳、酒吧及時髦洋食攤之中,我滿好奇它的生意會如何?感覺上似乎不如國民市場的本店來得好。大概非得為家庭徹底犧牲過的人,才能體會到魚丸店為女人所節省下的大把光陰,而咀嚼出魚丸鮮味外的一種人生況味吧?

「國民魚丸」還有一間在仁愛三街與青年路上的乾淨店面,停車比較方便,以下為青年路店面的地址:

高雄市苓雅區青年一路163號之5

此外在林森路也開了魚丸料理旗艦店,以下為林森路店址:

800高雄市新興區林森一路243號

(圖為用國民魚丸的魚板做成的煎魚板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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