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親進行式

      可是兩千從學校量回來的身高是108.4、109.6公分，是一個尷尬的數字，到哪裡消費，都考驗著店家對顧客的信任以及父母的臨場反應。春節前有一回吃火鍋，侍者問我們小孩滿110公分了沒?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:「呃……她們大概109公分吧!」聽起來好像在硬拗，侍者狐疑地打量她們，老公立刻堅定地說:「還沒。」侍者就放過我們，沒收小孩費用了。老公後來訓斥我:「110公分以後就要收半價了，以後遇到這種場合，很堅定地說還沒就對了!而且明明就還沒滿!」我唯唯稱是，為自己的不通庶務、臨場反應不佳感到羞愧。

      後來帶小孩去高雄駁二藝術特區的「藝術動物園ART-ZOO」氣墊遊樂園，售票員問我:「她們滿110公分了沒?」這次我迅速而堅定地說:「還沒。」結果售票員要跟我收三張票的錢，比原先預計的兩張票收得更多。原來它的收費標準是:110公分以下的孩童需要至少一位大人上氣墊陪同，所以除了兩位小孩的費用外，還要多收一個大人上氣墊的錢。我囁嚅道:「可是差一公分而已……」售票員面無表情地幫我火速刷卡。

       此時我們又恨不得她們趕快超過110公分。

      進去之後有一個巨型氣墊溜滑梯，兩千看了大喜，一路蹦跳著說要去溜。結果入口明訂110公分才能溜，我們的私慾立刻戰勝良知，跟管理員爭取:「她們滿110公分囉! 她們是同卵雙胞胎，身高一樣的。」管理員就「放水」讓她們上去溜了。兩人好不開心，不過好景不常，有位身高明顯較小的弟弟溜下來時牙齒撞到嘴唇，溜滑梯的管理立刻變得鐵面無私，後來我在溜滑梯前久候兩千不至，只見108公分的那位哭著來說:「他們說我差一公分……」

       此時我們又十分惋惜她們不到110公分。

       做父母之後，經常會驚覺自己是一個反覆無常的人。

       很快地，我們又面臨了另一次考驗。除夕中午在飯店吃Buffet，規定是滿五歲或100公分以上就要付費了。雙胞胎一次要付兩份錢，對父母的天理良知挑戰更大，可是這一回我的良知戰勝私慾，抱著從容就義的心情決定付就付吧!過年嘛!

       侍者循例問她們滿100公分了沒?

       我迅速而堅定地說:「她們109公分了。」

       侍者居然置若罔聞，只見她大筆一揮，帳夾一放下來，只算了大人的錢，小孩不算錢。

       我像等著聆聽法官判刑又意外被放過的嫌疑犯一樣喜出望外。

        然後就沐浴在幸福的光暈中，深感家附近有這樣一個飯店真好。服務好、過新年的時候可以吃Buffet、買年菜外賣、體恤家有幼兒的父母。

       這個過年，就這樣在「有沒有滿110公分」的怨憤與驚喜中反覆上下。

       所以我的新年願望是:趕緊趁還未滿110公分時帶兩千出去玩吧!大部分都不算錢呢!寸金難買寸光陰，人生得意須盡歡，少花點錢心更歡。(等等，可能寫文章的這當下就已經滿110公分了!?)

        ps.謹以此文博諸君新春一粲，祝大家豬事大吉、新年快樂^^