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星期剛好看了小雨麻新書《小雨麻極簡育兒提案》及張曼娟《我輩中人》，一本是減法育兒指南，一本談照顧老年父母的心情，主題恰好是人（尤其是女人）一生常經歷到的兩種照顧情境，但不約而同都展現出剛毅、內省、豁達的精神，難怪兩本都很暢銷。無心而隨機地閱讀到這兩本書，卻是這樣對比又相似，真是滿有趣的。
小雨麻《小雨麻極簡育兒提案》延續她第一、第二本副食品料理書的風格，有條理、細心、實用，對如何告別雜物、衣物減量、減塑、減脂……等等，都給出中肯而實用的建議，會讓焦頭爛額的媽媽們很安心。但我更欣賞的是她對減法生活背後的思索，比如:「但凡不適合自己的俗務瑣事，一律拋開，我只想成為自己喜愛的自己。於是，我得到了自由。」「人人為了讓身邊的親人更幸福而努力，但是，自己的幸福在哪裡？／人人為了讓未來的生活更幸福而努力，但是，此刻的幸福又在哪裡？」內省的靈光遍佈於全書，真正展現了老子所說的：「為學日益，為道日損，損之又損，以至於無為。」臃腫的身形、雜物甚至知識，無助於智慧的培養，有勇氣拋開感官物欲、偏執與驕氣，才能讓心靈真正自由。
而張曼娟的《我輩中人》，前半較讓我無深刻感受，觸動我的部分是「照顧著老去的父母，才真正理解人生」這一輯，因為有她照顧九十歲精神疾患老父及八十多歲失智老母的沉重經驗。其中提到照顧父母和照顧小孩的不同：「照顧小孩，是在父母的秩序下過生活；照顧父母，仍是在父母的意志下過生活，明知有種種偏執、不合理，卻只能順從、說服或妥協。」我也深感同意，而覺得自己目前只照顧小孩真算是幸運了，小孩可愛、有彈性、有未來感，無論怎麼累，看著小孩可愛的形貌及一天天的進步，所有疲憊都不禁消散。
然而，高齡化的時代，照顧老人幾乎是每個人必然將面對的問題，有時候甚且是接力或重疊，而且負責扛的多半是女人。書中對必須全責照顧中風婆婆、老公袖手的女性讀者給出建言：「人生一世，只對生我們的和我們生的負責就好。／不想承擔不屬於自己的責任，就是離『經』叛道嗎？在我看來，所謂的『經』，就是自己的父母自己顧；所謂的『道』，就是自己的責任自己擔。不逃避，不推託，就是做為一個人的品格。」傳統婚姻中的性別分工，的確容易使女性因為結婚而被「孝道外包」，所以張曼娟此語頗勇敢，將其中的是非曲直看得很清楚，也頗能解開全責照顧公婆者的內心糾結。
至於她自己的調適及體悟，則是「到了中年，成為照顧者才明白，人生不是戰場，不必追求勝利，也沒有勝利可以追求，最重要的其實是經歷。照顧者的經歷，讓我成為更成熟、更完整的人，也讓我更加認到自由與快樂的可貴。」
照顧工作，的確像是一場瑣碎、綿長又無法自行終止的戰役。人生最自由快樂的可能是年輕不必負擔任何照顧工作時候、或是子女長大而父母又尚且硬朗的時候。其餘時間，我們也許都必須在這樣的戰役裡，不論你願不願意。如何耐心而有勇氣地長期抗戰下去，照顧別人也把自己照顧好？如何在不可能自由的人生處境中創造個人心靈的自由？我從這兩本書裡，都得到了鼓舞人心的答案。
《小雨麻極簡育兒提案：打造輕省卻心靈自由的減法生活》12/20午夜推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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